【1789/闸南无差】巴士底狱之后

*3000+小短篇,人物为《1789:巴士底狱的恋人》中的拉扎尔和罗南


*ooc到失去人物,慎入


*仍然是北极圈用爱发电


*简介:巴士底狱之后,他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相遇了。





罗南不知道自己在这条小路上走了多久。


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,前方是没有尽头的道路笔直通向地平线。风从耳畔吹过,带来小麦,棉花,和泥土的气味。


在这里行走,好像并不会感到疲劳。罗南在徒步了很久之后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。一切都像一个梦,熟悉同时陌生,还带着夜晚独有的幽暗缠绵。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,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,只知道,他必须前进。


有时候路两边会有其他旅人的脸一闪而过。罗南觉得自己认识他们,但是多数时候他们还没来的及寒暄,就在永不停息的脚步中错过了。


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进餐了,罗南想,不过那还是四周小麦成熟饱满的香气首次和他的嗅觉碰撞的时候——现在饥饿,这个单词已经抛弃了他的感官,同困倦、劳累一起。尽管,就在不远的过去(但似乎又遥远到无法回想),这三者都是他的好伙计。


罗南感到太阳穴处一阵刺痛——确切地说,这不能算作痛。不过,他也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。也许晕眩?不,不合适。罗南终于放弃了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库进行解释。如果德穆兰在就好了,他想。德穆兰一定能解释这一切——这点,哪怕在这个模糊的地方也是确切无疑的。


但是他无法想下去了。因为那种不能被称为痛的刺痛占据了他的意识,然后他的视觉也——乌云拂过天空,带走了光明和清风。罗南把脸埋在领巾里(谢天谢地他还有领巾),等待着这阵发作过去。第一次,他在这个地方停止了行走,蹲在了路边。似乎有猛烈的风在黑暗中撕扯着他的灵魂,因为有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,一些有关于鲜血,灰尘和火药的东西横空出世,将宁静夺走,将沉默夺走,将稳定夺走,然后用热情与恐惧填满余下的空间。


不知为什么,罗南得到了安全感,毕竟,危险是另一种安全,就像伤痛是另一种安慰一样。他的思绪张开五指,想要从炮火中抓住些什么,哪怕是昨日的一点残影。


可是什么都没有。他就这样继续蹲在路边,脸埋在领巾里。丝绸摩擦着胡茬。


几分钟之后(也许十几分钟),他有些晕眩地感到阳光又降临在他的头顶上,行走的渴望重又占领他的心灵,于是他站了起来,却惊讶地发现,这条道路——这条属于孤独空虚和匆匆过往的道路,多了一个同他一样的人。


一个额头沾满了血的人。束在脑后的头发几乎可以说是散乱。


“德穆兰?为什么您也……”


那人闻声抬起头,挑起一边的眉毛。


“您不认识了吗?我是拉扎尔。”


啊,拉扎尔。罗南使劲眨着眼睛。这个名字对他意味着什么吗?那人的口吻说的好像他理应对这个名字有什么感觉一样。


等等, 他确实有。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凝聚着发力,撞击着平静的外壳。拉扎尔。伯爵。父亲。仇恨。巴士底狱。革/命。


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和这个名字一起钻进了他的头脑。


隐隐约约他听见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,他敢说那个女人爱他而他也爱着她——但是除此以外,没有一个名字或是容貌涌现。在这呼唤中他知道自己视线逐渐模糊,枪炮声的隆隆都变成了夜间蚊虫的哼唧,然后一切都从脚尖开始冰冷……


直到一切都跟着一起流失了。


一切?包括生命?


那么他现在必然是死了。


既然他死了,那么必然会有天堂——或者地狱。可是这里没有天使,也没有魔鬼,除了那些残余记忆的影子,只有,拉扎尔。


罗南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。


“这里是天堂吗?”他问,随即感觉自己蠢透了。而就在几分钟之前,这种情感还不曾被他记起。


蓝色外衣(天知道为什么他永远是这套衣服)的人耸了耸肩。


“我不这么认为,先生。”


随即又带了点忧伤地补充道:“据我所知,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。”


“我想也是,”罗南马上刻薄地回复道,“谋杀犯怎么可能上天堂呢?”


出乎他的意料,拉扎尔,曾经的拉扎尔伯爵大人仅仅在目光中表达了些许惊讶,没有出口争辩,更没有拂袖而去。


相反,让罗南目瞪口呆的是,前贵族转过身去,慢慢地把散乱的黑发解开,垂至腰际。他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,显然,没有找到梳子——于是,修长苍白的手指仔细地将长发理顺,然后再次用蓝色丝带束起。丝带的末端优雅地没入领口,就连那个结也打得十分精致


简直不像一个死人。


罗南觉得自己应该本着一个暴动者的自信,对这种“腐化的生活作风”进行嘲讽,可是那些尖酸的话刚刚到了喉头就被咽了下去,失去了底气与后盾。仿佛所有他熟记于心的台词,所有那些对于资产者和贵族的仇恨,在这一刻,拉扎尔整理仪表的那一刻,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。


不是这样,罗南纠正自己。显然这和贵族的外表毫无关系,就算玛丽本人站在面前,他罗南坚定的决心也不会动摇半分。


只是,只是拉扎尔的态度让他得到了一种更加深刻,也更为真实的体验。


是死亡的那种无力和空虚。


就算他在辩论中像德穆兰或者丹东那样能言快语,唇尖舌利,逼得伯爵举手投降,承认自己是剥削者压迫者,那又怎么样呢?能改变什么呢?死人无法为自己辩护,其根本在于,死人即便开口,也什么都不会改变。


如果他们讨论,他们讨论的也是一个活人的世界。阶级,民族,国籍,社会地位,这些在生者的世界里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,在生与死的界限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。农民罗南和伯爵拉扎尔,无产者罗南和剥削者拉扎尔,囚犯罗南和压迫者拉扎尔——或许这些头衔都是正确的,但无论如何,那些都已经死去了。而现在的拉扎尔和罗南,只是亡者之国度的两个没有分别的魂灵罢了。


拉扎尔还记得整理仪表妆容,就像罗南还记得革 / 命一样,不过是昨日的残影。


多么可悲。但是悲伤同样是留给生者的,他们以及无权享有生命为自己默哀了。


“我很抱歉,关于您的父亲,”拉扎尔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血(显然他也没有找到他的手帕),那里的伤口狰狞可怖,“我已经忘了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了,但是现在,我想向您道歉是应当的。”


“不过当然,也没有必要了,我想,您马上也会见到他的。”


罗南摇摇头,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很在意这一点了:“没有关系,我想,也许根本就没有天堂。”


“也许。”拉扎尔附和道(死后的他似乎也随和了很多)。


“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?”


“我不知道,”其实拉扎尔真正想说的是神学没有教,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说。


“我已经在这里走了很久,”罗南说,“但是什么都没有,没有其他的路,没有地点,没有天使或者别的什么神仙。”最后一句他是想开个玩笑,但是拉扎尔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说:


“但是,我想,路总是通向什么地方的。有可能我们只是选错了时间地点,或者没有遇上对的同行者。”话音未落,罗南忍不住笑了。


“您认真的吗,拉扎尔阁下?听起来像童话故事。”


“我是认真的,”拉扎尔也笑了,这让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生命的气息,不过双方都明白那只也是假象,“我以为我们还能在一起聊天就是一个童话了,不管从哪方面说。”


“所以您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同行喽?”


“是的,罗南,我想上帝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相见是有他的用意所在的。”拉扎尔碧蓝色的眼睛此刻无比澄澈,他脱下黑色的皮质手套甩到一边,然后握住了罗南的手。


罗南先是惊讶地望着他,随即便在对方真诚的双眼中找到了自己的笑容。他握了握对方的手指,发现那出人意料的温暖。


“还有,罗南?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能否请您用‘你’称呼我?”


罗南又笑了(发现自己也出人意料地随和)。


“遵命。”


于是他们就这样挽着手,走向远处模糊的地平线, 离开这片被阳光笼罩的,属于生命的原野。


END





*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在死亡以后,他们抛弃了彼此的仇恨和差异,互相谅解,最后以两个生命的平等姿态走向升华(然而估计垃圾文笔没有体现出来)


*夹带了一些私货(比如最后“您”变成“你”),以及自己的一些生死观,可能比较浅薄吧,不要喷我就是了


*感谢能读到这里的所有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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